Until Forever Ends

11.

普羅旺斯是保留了許多歷史風景的城市。

著名的聖母加德大教堂，香水之城葛拉斯，典雅安靜的古堡，以及充滿藝術氣息的梵高咖啡館。

無一不讓鄭秀妍心動。

來到普羅旺斯的第十天，鄭秀妍認真考慮着旅遊行程。

不想繼續窩在別墅內發呆，她拿著旅遊書和筆電開始策劃，適時上網查詢資料。

黃美英和金泰妍送的是單程機票。

回程票由鄭秀妍自己訂，這就表示她想什麼時候回國，就什麼時候回國。

如此毫無拘束的長假，對鄭秀妍而言是極為難得珍貴。

訂購火車票時，鄭秀妍看到了令人又驚又喜的促銷活動 ── 買一送一。

鄭秀妍不是貪小便宜的女人，但一見促銷活動，視線竟忍不住飄到林允兒身上。

那女人還是一樣，戴着耳机窩在沙發一角。不同的是，這次抱著筆電，而筆電正在播放英劇『Sherlock』。

林允兒看得入迷，雙眉不時緊皺，心情似跟着劇情起伏，表情很是豐富。

鄭秀妍坐在沙發另一角，默默地看著，突然覺得看林允兒就像在看戲一樣，很有趣。

傍晚，鄭秀妍和林允兒在廚房準備晚餐。

鄭秀妍不擅長做飯，會做的就那幾樣；意大利面，煎牛排，蛋包飯。

林允兒卻很厲害，前菜主食甜點樣樣都擅长。

自那晚停電後，兩人的關係稍微親近了些，晚飯似也莫名地由林允兒接手烹煮，鄭秀妍則在一旁當小幫手。

鄭秀妍削著手裡的胡蘿蔔，看了眼正在醃製羊排的林允兒。

今晚要吃的是香煎羊排，林允兒還特地買了瓶紅酒，說是搭配着口感好一些。

林允兒熟練地將香料放在羊排上，時不時以雙手揉搓羊肉。

鄭秀妍發現林允兒只要專注於某件事時，眼眉都會不由自主地緊貼，小嘴輕抿。

那樣的專注力就像是將所有精神都投注其中，她的眼裡，只容得下那一件事物。

好認真的孩子，鄭秀妍忍不住輕嘆。

林允兒應聲抬頭，認真的眼神被疑惑的神韻帶過。

瞬間，鄭秀妍為自己的口誤感到窘迫，耳朵禁不住泛紅。

姐姐剛剛說什麼？

林允兒疑惑地問。

鄭秀妍低頭不語，繼續削蘿蔔。

12.

若是十天前，鄭秀妍一定沒想過會和林允兒坐在一起吃飯。

她向來不喜歡應酬，能免則免。

母親曾為她安排和政商名流交際用餐，總被她巧妙地以工作躲過。

因為工作，她認識的人很多。

但因為性格，她真心交往的朋友卻不多，能夠約出來吃飯的，也只有那幾個。

鄭秀妍覺得，能夠坐在一起吃飯卻不怕會尷尬的人，真的很難得。

林允兒應該是那少之又少的其中一個。

林允兒吃飯很規矩。

小小口的，總是細細咀嚼許久才吞下。

鄭秀妍好奇，林允兒便答說腸胃不好，吃得快消化不良會胃痛。

她們漸漸有了交談，林允兒偶爾會說起自己的事。

拍戲的趣事，或是遇過的奇特粉絲，但極少提起家裡，也不說感情。

鄭秀妍知她有戒心，也識趣地不去戳破。

偶爾聽著覺得好笑，鄭秀妍便會笑得東倒西歪，好幾次都倒在林允兒纖瘦的肩上，柔軟的髮絲輕搔林允兒的肩窩。

林允兒也不介意，只跟著傻笑。

這樣的氛圍很好，讓鄭秀妍忍不住想起在韓國的妹妹。

是親妹妹，名叫鄭秀晶。小鄭秀妍五歲，是＄M旗下的藝人，以團體形式出道已有三年。

工作繁忙，兩人很少見面。就算見面，也都短暫。

鄭秀妍常覺得自己沒照顧好妹妹，讓鄭秀晶小小年紀就得在外奔波勞碌。好幾次都操勞過度昏倒，做姐姐的卻沒能及時陪在左右。

鄭秀妍愧疚，但鄭秀晶總安慰她，說那是她選擇的路，她並不後悔。

若是不能做自己喜歡的事，反而覺得遺憾。

人最害怕的，就是抱憾終身。

鄭秀晶說，姐姐，我很辛苦，但我也很快樂。

說話時，眼神堅定，嘴角牽笑。

鄭秀妍沒再出聲。

某種程度上，林允兒和鄭秀晶很相似。

說不上是哪裡，但兩者都讓鄭秀妍的心不由自主地感到柔軟。

想要寵她，又想要欺負她，很矛盾的心思，鄭秀妍自己也說不清。

對一個陌生人有這種感覺，鄭秀妍自己也有些困惑。

明天我想去小鎮附近的酒莊看看，姐姐有興趣一起嗎？

林允兒發出邀約時，鄭秀妍正在發呆。

手中的叉子停止擺動，鄭秀妍以為那是錯覺。

但抬頭發現林允兒正滿臉期待地望著她，鄭秀妍便知那並非錯覺。

其實兩人一起出去也沒什麼。

早前她也想邀林允兒一起去玩，然而太害羞，不知如何開口。

這下林允兒主動了，鄭秀妍便也沒什麼好顧及。

13.

跟林允兒在一起的時間過得很快。

如果這世界真有時光機，那應該就有時光機那麼快。

總是一眨眼，就渡過了半天。回神時，已過了一夜。

林允兒開著藍白雙色的mini cooper和鄭秀妍一起前往酒莊。

兩人起得早，鄭秀妍沒睡飽。

睡眼惺忪地推了推林允兒單薄的身板，嘴裡嘀咕着林允兒聽不懂的抱怨。

上車時，鄭秀妍手裡抱著淡粉色的毛毯。靠上坐墊後，埋頭就睡。

林允兒見狀也不吵她，一路上認真地開車，輕輕地哼著歌。

兩人的關係何時變得這麼自然？

鄭秀妍也說不清楚。

向來不喜歡掩飾的鄭秀妍，一直都是合得來則合，合不來就散的性格。

從不強求，儘力了就好。

父親常說她這性子不好，一點野心也沒有，很容易吃虧。

母親卻說，女孩子家的，野心太大才是吃虧。

抵達酒莊後，林允兒沒馬上叫醒她。

應該是讓鄭秀妍又睡了半小時左右，才輕輕推了推她的手臂。

鄭秀妍從睡夢中輾轉醒來，隱約感到林允兒靠近，嗅到她頸脖間的橘子香氣。

一直覺得林允兒適合淡淡的果香，甜中帶酸，不過分嗆鼻的那種。

橘子香將鄭秀妍帶回韩国的校園時光，那每逢夏季總會到小賣部買的橘子汽水。

雖然鍾愛芒果和草莓，但橘子口味的汽水一直都是鄭秀妍道不出的心頭愛。

算是一段回不去的童年回憶，回想起，總讓鄭秀妍感到懷念又神奇。

或許每個人都有這麼一段記憶，並不特殊，也不一定有什麼刻苦銘心的事情，但就是懷念，那無憂無慮漫步在樹蔭下，手持一瓶橘子汽水的青春氣息。

是沐浴乳噢。

林允兒邊說著，以狡黠的目光直視鄭秀妍。

脣紅齒白的笑容填滿鄭秀妍的視線，只有那麼一瞬，鄭秀妍愣住了。

意識到兩人過分親密的距離，還有林允兒語氣裡的調侃，鄭秀妍愣是將林允兒推開，急忙忙地下車走人。

身後傳來林允兒爽朗的笑聲，聽著聽著，鄭秀妍原本紅潤的雙耳，又紅了幾分。

14.

酒莊很大，堪稱普羅旺斯第二大。

林允兒上網查了資料，說這裡雖然不是第一，但勝在附近有餐廳和教堂，晚點可以到那裡看看，行程沒那麼乏悶。

林允兒早前已和酒莊的人聯繫，安排了解說員帶她們參觀。

酒莊內除了葡萄園，還有釀酒廠。面積很大，鄭秀妍跟在林允兒身後，突然覺得自己有些渺小。

走過種滿各式各樣的葡萄的葡萄園，清香的葡萄味兒飄入鼻間。

這裡種了十三種葡萄，各具風味。

南法盛產玫瑰紅酒，解說人員拿來幾瓶不同年份的，準備讓林允兒和鄭秀妍品嘗。

鄭秀妍雖愛紅酒，但專業名詞聽多了覺得悶。更何況曾在法國居住，對這些細節已不覺新穎。

倒是林允兒，法文雖不利落，但似乎很喜歡那些解說。

她會露出迷人的笑眼，將鼻子湊近專人手中的酒杯。

專人會亮出自信的笑容，繼續為林允兒說各種各樣關於釀酒的趣事。

鄭秀妍在一旁覺得無趣，漸漸遠離那兩人，蹲在葡萄樹前。

伸手戳了戳深紫色的葡萄，鄭秀妍蹲在陽光下的背影顯得嬌小又有些委屈。

早上醒來就被推著梳洗換衣，根本沒時間吃早餐，鄭秀妍的肚子現在可是咕嚕咕嚕地叫。

遠方，林允兒還在跟解說員有說有笑。聽那交談的內容，似乎還想親自體驗赤腳踩葡萄。

鄭秀妍無奈地埋頭嘆息，突然很後悔沒吃林允兒準備的早餐。

鄭秀妍糊裡糊塗地在附近的樹蔭下睡著了。

醒來時，林允兒坐在她旁邊，而她的腦袋，正舒舒服服地枕在林允兒的肩上。

遠方，那太阳已落了一半。

鄭秀妍在戶外睡過了正午，連午飯都沒吃。

眼珠子轉了轉，發現林允兒身旁有個籃子，裡頭裝着食物。

那該是林允兒買來的午餐，鄭秀妍睡着，沒能一起享用。

Vic的太太給我們做了三明治。我把黃瓜挑掉了，你放心吃。

Vic是那位解說員的名字，老婆好似也在酒莊工作。

鄭秀妍慵懶地接過三明治，有些疑惑。

她從沒和林允兒說她不吃黃瓜，這孩子又怎會知道？

給你做配菜，黃瓜你從沒碰過。所以我想，你應該是不吃黃瓜的。

這孩子的心思竟如此細膩，連這細微的事情都盡收眼底。

鄭秀妍驚訝卻也不語，輕輕應了聲便開始用餐。

15.

林允兒提議到附近的教堂看看，鄭秀妍覺得不錯也沒異議。

其實對林允兒多少有些不好意思。答應對方一起出來玩，自己卻躲在角落睡覺。

雖然林允兒什麼也沒說，但鄭秀妍懂得自我反省。

之後的行程沒再昏昏欲睡，倒是打起十分精神跟著林允兒到處玩。

兩人站在教堂面前拍照，用的是鄭秀妍的蘋果手機。

林允兒吵著讓鄭秀妍把照片傳給她，兩人才驚覺沒交換手機號碼。

鄭秀妍正躊躇著該不該交換，林允兒卻率先奪過那白色的蘋果手機，利落地輸入號碼，摁下撥打鍵。

就這樣，鄭秀妍有了國民女神林允兒的手機號碼，名字取為懶懶熊。

鄭秀妍看了眼手機顯示的名稱，問林允兒為什麼取這個名字？

林允兒眨了眨眼說，因為我喜歡啊。

鄭秀妍愣了愣，沒再說話。

教堂的設計清雅端莊。

雖不比鄭秀妍心中嚮往的聖母加德大教堂，但勝在清靜人煙少。

教堂建在山上，往下看是靛藍的海水，能隱約在潮水退去時，看見幽幽的暗礁。

鄭秀妍記得某年生日，鄭秀晶打趣地說要帶鄭秀妍去跳蹦極，地點也在一個很高很高，底面都是湖水的懸崖。

當時鄭秀妍嚇傻了，吼著說鄭秀晶你要跳自己去跳，我才沒空陪你瘋。

但鄭秀晶卻還是壞心眼地逗弄鄭秀妍，鄭秀妍一時氣急，跟鄭秀晶吵架了。

兩人冷戰了將近半個月，最後卻是由黃美英幫忙合好。

風大，鄭秀妍裹著粉色毛毯站在懸崖邊緣。

身影單薄瘦小，毛茸茸的淺棕色長髮散亂於身後。

林允兒來到她身旁，手裡拿著保溫瓶。

她說，熱可可，喝嗎？

表情溫順又討喜。

鄭秀妍點頭，接過保溫瓶，輕輕抿了一口。

好香，甜甜的，很溫和。

牧師說這裡有兩千多年的歷史，和馬賽的聖母加德大教堂差不多呢。

林允兒接回保溫瓶，毫不避諱地貼上鄭秀妍原先抿過的瓶口位置，喝了一口。

不過人們都喜歡往那裡跑呢。果然小眾的沒那麼討喜啊。

林允兒幽幽地說著，又接著喝了一口。

鄭秀妍抬頭看著林允兒清瘦的側臉，嘴角有些無奈地牽著。

不知不覺地將身體湊近，踮腳將毛毯帶過林允兒的肩膀。

林允兒高她許多，整個過程有些吃力。

但這孩子心細，知道鄭秀妍的心思，不只微蹲配合，還接過毛毯，為兩人裹好。

姐姐知道我喜歡女人吧。

風又吹來，撫過鄭秀妍輕柔的髮絲，在她臉上留下清涼的親吻。

林允兒的語氣很輕，像是自言自語，但鄭秀妍知道，她是在說給她聽。

嗯。

鄭秀妍淡淡回應，不多語。

很久以前，李順奎就和她說過。

林允兒只愛女人，出道五年，只愛過一個女人。

現在，應該也還愛著。

姐姐不怕嗎？

林允兒轉頭，以炙熱的眼神望著鄭秀妍。

那表情帶著挑釁，但也藏着害怕和軟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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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寫的內容比如期多，所以可能會延長至5章內完結（笑）

想要將兩人慢慢靠近的劇情寫得細一些，所以⋯⋯XD

我比較囉嗦就是了（笑）